貴州與湖南的「夜郎」之爭

祕境大湘西 發佈 2024-04-10T15:24:19.018467+00:00

從上世紀末開始,貴州和湖南就「夜郎」歷史、文化及其歸屬產生了激烈的爭論,多方各執一詞,從「口水戰」到具體的旅遊、文化宣傳,搞得國人皆知,聞者見仁見智。


從上世紀末開始,貴州和湖南就「夜郎」歷史、文化及其歸屬產生了激烈的爭論,多方各執一詞,從「口水戰」到具體的旅遊、文化宣傳,搞得國人皆知,聞者見仁見智。

夜郎囯,是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先民建立的第一個國家,從春秋時立國,到西漢昭帝時夜郎王被誅殺而滅國,前後有數百年歷史。司馬遷的《史記·西南夷志》中記載:「西南夷君長以什數,夜郎最大。」西南夷在歷史上泛指雲貴高原的少數民族,創造了神秘多姿的夜郎文化。

《史記》載曰:「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司馬遷的這兩句話,衍生出一個成語——夜郎自大,也讓夜郎被中原人笑話了兩千多年。不過,夜郎古國也因此為世人熟知。正因為它的這種「知名度」,才引發了21世紀湘黔滇桂四省的「夜郎之爭」,最主要的則是貴州和湖南,引發點是2003年新晃申請更名為「夜郎縣」。

先說說貴州方面的情況——

唐貞觀十六年(642年)起,蒙山以北、松坎以南為夜郎縣,隸於珍州夜郎郡。夜郎縣治及珍州州治均在今桐梓縣夜郎垻。宋乾德三年(965年),原珍州「蠻酋」田景遷以其地內附,賜名珍州仍名夜郎郡,領夜郎等縣。開寶元年(968年),改珍州為西高州,仍名夜郎郡,領屬不變。宋大觀二年(1108年),木攀首領趙泰以地內附,建溱州領溱溪、夜郎兩縣。宣和二年(1120年),廢溱州及溱溪、夜郎兩縣。歷史記載證明,桐梓縣境內設夜郎縣478年。

再看看湖南新晃的情況——

唐貞觀八年(634),析龍標置夜郎縣。北宋大觀二年(公元1108年)至宣和二年(1120)縣地復置夜郎縣。

這麼一看,就很清楚了——這兩個地方,都是在唐宋兩朝的一段時間內,曾被當時的中央政府命名為「夜郎郡」或者「夜郎縣」,跟它們情況相似的,還有貴州的石阡縣。他們,可能都是曾經的夜郎古國的領地。關於夜郎古國的具體位置,《西南夷列傳》載:「夜郎者,臨牂牁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後漢書》載:「有夜郎國,東接交趾,西有古滇國,北有邛都國,各立君長」。史籍記載都很簡略,目前考古學界對夜郎國的疆域有兩種意見:「一郡說」和「數郡說」 。「 數郡說」則以《後漢書》為依據,推測夜郎不僅擁有漢時的犍為、牂牁、武陵三個郡,極盛時期甚至以貴州全省為中心,北指川南、滇東北,南抵廣西田林,南丹,東至湖南新晃,西至雲南曲靖、陸良。

無疑,問題的根源出自唐、宋兩代統治者,他們幾乎同時期設立了兩個夜郎縣,而且相距僅僅幾百公里,這不僅在當時的政務上存在著不方便之處,也給今天的我們解讀歷史留下了後患。所以,我們今天的地名法規,規定全國的縣市區不得同名,各省的鄉鎮街道不得同名,各市州盟的村不得同名,這是很有道理的。

新晃縣風景奇異,山色空濛,夜郎文化代代相傳,夜郎遺風處處猶存,尤其是典型的「竹崇拜」、「鳥崇拜」,以及鬥牛、鬥雞等獨特的地域風情,帶有典型的夜郎文化特色。世紀之交,該縣開始突出宣傳夜郎文化,花巨資打造了「夜郎古樂城」、「夜郎街」、「夜郎大峽谷」等景區,推出了一些以「夜郎」為品牌的特色產品,2003年更是申請改名為「夜郎縣」。

在貴州,早在上世紀90年代初即已提出夜郎文化的概念,認為它是貴州歷史文化的重要環節,是當代貴州文化的重要基因或源頭,一直將「夜郎」當作他們當仁不讓的文化品牌。桐梓、赫章、安順、鎮寧、六枝、安龍、黃平、興仁等地,早已進行夜郎文化的整理和打造,成立了夜郎歷史文化研究會,建設了以夜郎文化為核心的旅遊景點,湧現出了許多以「夜郎」為商標的企業和產品,建造了「吃、住、行、游、購、娛」的特色文化小鎮——夜郎小鎮。

渝黔鐵路途徑桐梓時,當地政府就想起名為「夜郎站」,因為新晃的申辯,結果只有了今天的「桐梓北站」; 桐梓縣某旅遊公司成功註冊「古夜郎王朝」商標後,鎮寧自治縣也提出異議;當然,新晃縣也依然是今天的新晃縣。

其實,當時不同的地方開展夜郎之爭,不是爭夜郎古國,而是重視「夜郎」這個品牌在文化、旅遊中的無限價值,也有人說,「哥爭的不是真相,而是名利」。一個值得玩味的現象是,大部分參與爭論的學者,其觀點都偏袒本人的屬地所在,個別學術觀點也講究「屬地出生」,懂得「鄉黨情感」,雖然不為大多數人所認可,但是也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我個人認為,「夜郎之爭」有著很多的積極意義,一是使大家知道了歷史文化的價值,促進了人們學歷史、講源流的風氣。二是客觀上促進了相關地區的旅遊和經濟發展,提高了各地在國內外的知名度。三是促進了夜郎歷史文化的研究,挖掘出一些我們並不熟知的史料(當然也造成了一些歷史問題的偏差)。

「夜郎」是中華民族的共同品牌,無需「有你無我、有我無你」地爭奪,我們不同省區、不同縣份要攜起手來,共同開發,互惠互利,形成整體效益。要打破行政區劃壁壘,統籌規劃,避免重複建設和惡性競爭,減少資源浪費。可以舉辦無地域偏見的學術研討會,探討懸而未決的歷史問題,共享研究成果。對歷史資源和自然資源的開發,要講究科學性、可持續性,避免地方保護主義和急功近利的衝動,避免對「夜郎」品牌的「透支」。

據說,夜郎的本義是「團結的多筒」。歷史,有許多存在爭議的地方。歷史,也自有它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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