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班超統一西域,北匈奴欲哭無淚

老易說史 發佈 2024-04-27T16:20:52.030210+00:00

最悲催的事情,往往並不是我們的生存狀態不好,而是當我們生存狀態不好時,生存空間還在不受控制地被逐步擠壓。

最悲催的事情,往往並不是我們的生存狀態不好,而是當我們生存狀態不好時,生存空間還在不受控制地被逐步擠壓。這一點,我相信慢慢走向消亡的北匈奴一定是深有感觸的。

北匈奴被東漢和南匈奴逼在漠北極寒之地接受老天爺的懲罰,眼看就接不上那口氣了。卻又陰差陽錯地接管了與漢王朝斷絕往來的西域,強行續命。

這原本也算天無絕人之路了。但千算萬算,北匈奴怎麼也沒有算到東漢有一個投筆從戎的班超幾乎憑藉一己之力一步一步在吞噬著他們的生機。這背後的前因後果究竟是什麼呢?北匈奴又是如何走向消亡的呢?

班超這位大牛第一次僅帶了36人,就把西域南道從他們的統治下分裂出去了,第二次也僅僅從東漢要來了約1800人的非正規兵力,就以武裝戰鬥的方式再次統一西域南道。

所以,在班超出使西域的第十五個年頭,也就是他第二次統一西域南道時,班超在西域的名聲簡直就天煞孤星般的存在。

人怕出名豬怕壯,引得各國紛紛傍。西域諸國除了個別頑固分子,無不想要巴結班超,巴結東漢。

但是西域這些長期偏安一隅的小國,見識有限,就算是抱大腿,他們有時候都不知道要用什麼姿勢去抱。比如月氏王就張嘴求娶漢朝的公主。

這種要求簡直都把班超給笑哭了!你們想抱大腿就拿出點抱大腿的覺悟出來好嗎?咱們東漢的公主何其尊貴,咱國內那麼多軍功豪族排著隊在等待分配,你們月氏王能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大漢公主咱們自產自銷都沒法飽和,你現在張口就要求我們出口,開玩笑吧?

所以,班超連請示朝廷都沒請示,直接一口回絕了。

關鍵是月氏王本事不咋滴,卻有一顆玻璃心。求婚被拒的他覺得自己沒有得到最起碼的尊重,於是於公元90年派副王率兵7萬人來進攻班超。傻孩子,所謂的尊重其實背後都是靠實力來支撐的,你這一旦感覺意難平就興兵攻打對方,是不是顯得太衝動了、太不成熟了?

班超當時駐軍疏勒,能調集來的南道諸國聯軍大約三萬人。但是,班超對於月氏來犯一點都不慌,反而有點興奮,我熱愛戰鬥,戰鬥使我快樂。

但是,班超的手下卻有點穩不住了,對方的兵力占據絕對優勢,這咋玩呢?

班超用了一種極其鄙視的方式安撫了他們的不安情緒:「咋回事?你們擔心啥?這麼多年我不都是一直在以少勝多嗎?對於這送上門來的戰功,你們怎麼就一點都不興奮呢?」

手下人雖然情緒平靜下來了,但還是充滿疑惑,於是班超繼續開啟答疑模式:他們勞師遠征,後勤肯定是個麻煩事。想當年,我們大漢千里遠征大宛,能回國的都不過十之一二,他們這樣能好到哪裡去?另外,他來了咱非得打啊?你咋那麼聽話呢?我們堅壁清野,餓死他不就完了!

在守城方面,漢軍完全有理由去相當自信。果不其然,月氏攻打疏勒幾十天卻毫無進展。

班超實行了堅壁清野的戰術,估計這麼久了,月氏的糧草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月氏必定會向龜茲求援。於是派了幾百人埋伏在去龜茲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最後果然順利地斬殺了月氏的使者,繳獲了他們攜帶的財寶。

殺人誅心,班超故意把使者的腦袋丟給月氏副王看,言下之意,你們想搬救兵的路已經被我堵死了。

這位月氏副王立馬表示,自己被打服了。立馬派使者到班超帳前請罪,表示自己知錯,不打了,準備回家去閉門思過了,求班超不要背後追擊他們。

班超一想,月氏人多,咱們人少,既然你們知錯了,我也就沒有必要冒險去趕盡殺絕了,所以就放月氏軍回國了。

月氏自此降服,開始定期向漢王朝朝貢。

連續在西域南道創造奇蹟的班超,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積攢勢力去進攻西域北道了。

但是,被月氏這麼一攪和,班超變得英雄無用武之地了。因為西域北道的背後大哥北匈奴快不行了。

其實自從公元77年三月,東漢撤出哈密,北匈奴乘勢再次控制西域北道,這對北匈奴來說,算是一次迴光返照了,之後,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走上穩健的生存發展之路。

因為東漢初期,當時的氣候正處於小冰河時期,嚴寒的氣候對於遊牧民族就是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白毛風、瘟疫等隨時可以讓他們遭受滅頂之災。

正因為如此,北匈奴中產生了大量的「脫北者」,這和後世的「闖關東」差不多,不是他們不熱愛故土,而是他們也需要生存。

比如公元83年六月,北匈奴三木樓訾大人稽留斯等就率三萬八千人、馬兩萬匹、牛羊10餘萬頭至五原塞向東漢投降。

北匈奴這種服軟的態度讓東漢朝廷很受用,上天有好生之德嘛,都是一個地球村的,何必要活活逼死他們,於是在公元84年十二月,武威太守孟雲奉詔與北匈奴互通關市,北單于遣將驅趕牛馬萬餘頭與漢客商交易。

但南匈奴一聽說此事,心裡很不開心了。臭不要臉的,跟我搶親愛的?大漢這條大腿只能我一個人抱!於是,便秘密派遣兵馬出上郡,搶劫了北匈奴的牛馬。

到了公元85年正月,走投無路的北匈奴車利、涿兵等率部投降漢朝,前後降者73批。

隨著北匈奴投降的人越來多,南匈奴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這萬一以後爭寵沒爭贏怎麼辦?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弄死他們得了。

當年冬天,南匈奴再度發兵,同北匈奴溫禺犢王在涿邪山交戰,南匈奴殺了溫禺犢王,俘虜其人口牲畜回塞。

牆倒眾人推,此時不僅南匈奴老是欺負北匈奴,周邊的那些遊牧民族也充分發揚了「趁你病,要你命」的精神,不斷進攻北匈奴。

前面是南匈奴,後面是丁零寇,左邊是鮮卑,後邊是烏孫,北匈奴這個原來的草原霸主和西楚霸王項羽被困垓下一樣,四面都是敵人。

公元87年,也就是班超拿下西域南道大國莎車的那一年,北匈奴也再次遭受重創。鮮卑人把北匈奴很好地欺負了一次,連單于都讓鮮卑人幹掉了。

接連不斷地被各種勢力欺負,北匈奴的心理快要崩潰了,身體感覺被掏空,哪還有什麼管控能力。北匈奴下屬屈蘭、儲卑、胡都須等58部共28萬餘人陸續投降了東漢,北匈奴基本上瀕臨破產。

面對資產所剩無幾的北匈奴公司,東漢覺得機會難得,不如乘機徹底對他們進行接管算了。

公元88年二月,漢章帝病故,太子劉肇即位,也就是漢和帝。由於漢和帝時年只有10歲,所以只能由其母竇太后執政,東漢的外戚專權自此一發不可收拾,國力開始急劇日下。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東漢在自己越來越不行了的情況下,還是提前送走了老冤家北匈奴來給自己墊背。

這年七月,先是南匈奴上書,說自己這些年光吃大漢的飯,沒怎麼給大漢幹活,心裡很是慚愧,現在眼見北匈奴快不行了,願為大漢馬前卒,替大漢收拾北匈奴。計劃發三萬精兵分三路去徹底掃蕩北匈奴。

東漢朝廷在接到南匈奴的請願之後,意見再次不統一,以耿秉為首的主戰派表示必須支持,僱傭兵主動幫我們幹仗,何樂而不為?以尚書宋意為首的反對派卻認為給北匈奴留口氣比較好,至少可以保持南北匈奴相互牽制。

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情況下,竇太后一錘定音:打,必須打!難道你們不知道女人都是比較記仇的嗎?我不懂什麼牽制平衡,但我只知道北匈奴是咱們漢朝的老冤家。

竇太后把這次立功的機會給了自己娘家人竇憲。這位竇憲在歷史上是一個口碑極差的外戚大壞蛋,但有一說一,他打仗還是相當可以的。

於是,竇憲領車騎將軍之職,統率漢匈聯軍,戴罪出征。之所以是戴罪出征,是因為竇憲平時太仗勢欺人了,殺了很多跟他們家有過節的人不說,皇室公主他都想搶就搶,對他有威脅的大臣他也是想殺就殺。這次獲罪就是他覺得都鄉侯劉暢對自己是個威脅,所以趁著劉暢來京城給漢章帝弔喪就把劉暢給幹掉了,還誣陷是劉暢的弟弟劉剛乾的。後來真相大白後,被竇太后關了禁閉。

這次出征是竇憲知道自己玩大了,所以主動申請戴罪立功的。竇太后也是一個非常護犢子的人,即便她知道竇憲很混蛋,但看在娘家人的面子上,還是把這次機會給了竇憲。

公元89年,竇憲與耿秉(副帥)各率四千騎、南匈奴左谷蠡王率萬騎從朔方雞鹿塞(今內蒙古磴口縣西北哈薩格峽谷口)出兵;南匈奴單于屯屠河率領萬餘騎從滿夷谷(內蒙古固陽縣)出兵;鄧鴻和邊境歸降的羌胡八千騎、左賢王安國一萬騎從翩陽塞(固陽縣境)出兵,目標直指涿邪山(今蒙古西部、阿爾泰山東脈),徹底掃滅北匈奴。

竇憲先是派副校尉閻礱率領騎兵二千餘人襲擊北匈奴在伊吾的守軍,重新占領哈密盆地,並再度招降車師前後兩部,斬斷了匈奴和西域北道的聯繫。為什麼說竇憲會打仗,這一招明顯就是要關門打狗。

把北匈奴的生機之門關上後,竇憲下令按照既定的戰略方案開始向北匈奴進軍。這年六月,竇憲在稽落山(今蒙古境內杭愛山)大敗北匈奴單于,並一路猛追猛打,一直追到私渠比鞮海(又稱北海,今烏布蘇諾爾湖)。

這一仗幹掉了北匈奴一萬三千多人,俘獲馬、牛、羊、駝百餘萬頭,北匈奴投降者共八十一部、二十多萬人。這基本上把北匈奴最後一點家底子給干光了。

此後,竇憲、耿秉登燕然山,去塞三千餘里,勒石刻銘,紀念大漢威德,由班固作書了大名鼎鼎的《封燕然山銘》。

之後,竇憲回師駐紮五原,派吳汜、梁諷做使者去招降北匈奴殘部,前後又有萬餘北匈奴人歸降。這兩人還在北海西北的西海追上了北匈奴單于,啪啪就是一頓勸降。北匈奴單于自感無力抵抗,便跪拜投降,並率部南歸。

北匈奴先是派自己的弟弟送到洛陽去辦理投降手續,但竇憲認為必須要北匈奴親自來才有誠意,於是把他弟弟給遣回了,奏請再次出征。

北匈奴單于已經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只好準備親自去洛陽投降。

但是,老天是真不給北匈奴機會。這個時候,南匈奴又迫不及待地出來攪局了。南匈奴再次上書請求出兵北匈奴,並迅速派出了左谷蠡王師子等率領左右兩部八千騎兵出雞鹿塞,進至涿邪山後留下輜重,輕兵疾進奔襲北單于王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南匈奴因為不想自己在主子那裡的價值下降,根本就不願意給北匈奴投降的機會。

日落西山的北匈奴再次被南匈奴落井下石一次,北匈奴單于負傷落馬,僅率輕騎數十人逃走,南匈奴繳獲了北匈奴單于的玉璽,斬首八千人,俘虜數千人。

北匈奴自此徹底成為了喪家之犬。但東漢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他們,公元91年二月,竇憲再次率軍出塞,於金微山(今蒙古境內阿爾泰山地區)包圍了北匈奴殘部,又是一頓胖揍,逮了北匈奴單于的媽媽,殺了五千多人,北匈奴單于再次遁逃,從此不知所蹤。

後來,北匈奴單于之弟右谷蠡王於除鞬收攏殘部,自立為單于,率著最後的幾千人駐於蒲類海(新疆巴里坤湖)地區,遣使者入塞,表示自己真的是徹底服了,求求各位大爺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這次東漢接受了他們的投降,將他們安置在了伊吾,並派以中郎將任尚前去監管。

也可能是草原漢子真過不了寄人籬下的窩囊日子,轉過年來,北匈奴又再次造反,結果被長史王輔與中郎將任尚僅率騎兵千人就輕而易舉地平定了,北匈奴單于於除鞬被斬殺,其部被全殲。

至此,北匈奴儘管在北方仍有零星殘部,但從政權意義上來講,北匈奴算是正式消亡在了歷史長河。

背後的老大哥北匈奴都被沒了,西域北道的龜茲、姑墨、溫宿三國再負隅頑抗已經毫無意義了,於是在公元91年不戰而降。

公元91年十二月,東漢朝廷重新設置西域都護、騎都尉和戊校尉、己校尉,班超被任命為西域都護,徐幹被任命為長史。

班超在完成所有受降工作,重新安排了原來那些北匈奴傀儡國的人事,比如原龜茲王肯定是不能要了,新任龜茲王便是曾入漢當侍子的龜茲王子。

班超隨後把西域都護府設在龜茲的它乾城,徐幹則駐紮西面咽喉疏勒,掐住西域的戰略咽喉再說。

此時的西域,只有焉耆、危須、尉犁三國因十多年前曾經殺死過大漢都護和將士而不敢投降,仍在強行抵抗,西域其它各國已經全都降服。

班超怎麼會容許西域有這樣的釘子戶存在呢?於是在公元94年七月,調集了龜茲等八國聯軍共計7萬人向他們發起了進攻。

結果可想而知,手裡只有36人,班超都能玩得風生水起,現在手裡有七萬人,西域還有誰是他的對手?

自此,西域西域五十餘國全部重歸漢朝的統治序列之下。

簡單點評一下這段歷史,主要說一說以下幾個方面的感想:

第一、說說北匈奴「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的問題。匈奴和大漢的恩怨由來已久,想當年,大漢內部不穩的時候,不老是要看匈奴的臉色行事?但是,隨著形勢的轉變,匈奴不可逆轉地陷入了被動。這實際上就是一個順勢和逆勢的問題。所以我們常說的要順勢而為,其實首先就是我們要認識到自己所處的勢到底是順勢還是逆勢,一味地進取或忍讓其實都不一定是對的。客觀趨勢往往是不以個人意志而轉移的,就像北匈奴一樣,他們難道不想用委屈求全來換取一線生機嗎?但是在大勢所趨的情況下,他們有機會嗎?所以,我們不能不把自己當回事,也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第二、說說南匈奴「弄死兄弟來討主子歡心」的問題。這個問題其實是一個非常常見的職場問題,那就是職場關係的結合度的問題。職場之中,利益當先或者情感當先,其實都不是說不過去的。關鍵還是要找到平衡。一般地,在利益沒有極大衝突的情況下,同事、朋友、兄弟之間往往是以情感為主導的,但是一旦遇到生與死的利益衝突,很多情感因素都要靠邊站。南匈奴正常情況下,難道非要逼死北匈奴嗎?沒道理呀,無冤無仇的,沒這個必要。但事實上南匈奴為什麼要對北匈奴同室操戈呢?因為價值的大餅就那麼大,北匈奴插進來,他們就有可能被擠出生存線。極端的行為背後往往有極端的原因,大家在思考一些生活和工作問題,一定要有這個起碼的認識。當然,瘋人瘋事除外!

第三、說說班超四兩撥千斤搞定西域的問題。首先我們要承認班超的驚才艷艷,但是我們更要清醒地認識到,個人能力在大的客觀環境中其實作用有限的。班超再長袖善舞,總會遇到一些愣頭青不買他的帳吧?班超再能打,他帶著36個人總不能單挑整個西域吧?班超再江湖威望高,莎車、疏勒等國不也反覆背叛了他……班超的成功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在於他善於借力打力,換句話說,就是他背後有一個好的平台,他也遇到了好的時機。海面上露出的冰山往往不足十分之一,歷史如此、工作如此,生活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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